上天入地之后
上天入地之后
文兰以为天要塌了,事实上天没塌,天和往常一样,白天走太阳晚上走月亮,还挂着星星。文兰以为她会不吃不喝没法活了。事实上她不但吃了喝了还*了。就在那天晚上。张冲说“我没爸没妈我是玉皇大帝日下的”那天晚上。
张红旗说好了这下好了牛卖了钱存银行了无事一身轻我想叫你*。文兰说好吧好吧。她坐在炕上,看着窗子外边的天。她说红旗你看天。张红旗在炕的另一头。张红旗说天没啥看的每天一个毬样我不想看天我想听你叫床。文兰说你看着看着会感到骇怕的。张红旗说我不会骇怕看天咋会骇怕天会吃人么?文兰说你看不出天到底有多高有多深你别急嘛听我说嘛。张红旗拉她的胳膊了,她拧了一下身子,眼睛依然在窗外的天上。她说你永远想不来天是咋回事白天走太阳晚上走月亮还挂着那么多星星。她说墙上挂东西是因为墙上有钉子墙是实的,天是空的啊什么也没有啊咋能挂星星呢?咋就不掉下来呢?张红旗说你也是念过书的人天是空气空气空气天就是空的要不咋叫空气!张红旗说我的心思不在天上我的心思在你身上我已经脱了你赶紧吧!张红旗说你不脱我就撕扯呀!他真要撕扯了。文兰说你别撕扯嘛你没事我也就没事了就是心里有些空。张红旗说衣服一脱就不空了。张红旗又要撕扯。文兰说你别让我自己脱。她到底把目光从窗子外边的天上收了回来。她说两厢情愿的事你这么撕扯就是强奸了。张红旗说好好好你自己脱。
没等文兰把衣服完全*,张红旗就把她扳倒了。
文兰噢了一声。她觉得张红旗有些猛了,想说他一句,又没说。
“好么?”张红旗说。
“好么。”文兰看着张红旗的脸。
“真的?”
“真的。”
“我看你心思还在天上呢。”
“没有。”
“没有咋没个声气?”
“一会儿就有了嘛你让我自然点嘛。”
“噢噢”,运动着的张红旗完全踏实地投入了。
文兰也投入了,有声了,直到哟哟哟哟拉皮筋一样扭脖子,感到她飞到天上了。张红旗也“噢噢,噢”出声了,感到他要钻到地心里去了。
这就是那天晚上他们做的事。
他们很长时间没有这么酣畅的炕上运动了。
文兰说咋回事我咋能这样呢我都以为我没法活了我。
张红旗说是啊是啊我也奇怪有些想不起来了。
奇怪也罢想不来也罢,总之,那天晚上他们上天入地了。张红旗说去他妈的不想了世上想不来的事情多着呢,都能想通就不是人是神仙了,能上天就上天能入地就入地。
后来,他们又上天入地了许多回。
过去的张红旗这么上天入地之后,会像吃饱的狗熊一样,很快睡着的,现在的张红旗虽然也像吃饱的狗熊,却不睡了。他会坐起来点一根烟,一边抽着一边发呆。文兰说睡么睡么。他说噢么我以为你还在天上呢。文兰说早回到地上了睡么。他说我不想睡我在想玉皇大帝。文兰说你别啊他一句话你别这么一个劲往心里去啊。他说我才不往心里去呢他没说阎王没说妖魔鬼怪说的是玉皇大帝我凭啥往心里去?他不说玉皇大帝另换个什么我还不高兴呢!文兰说你还是往心里去了嘛听口气就知道。
“狗才往心里去呢!”
张红旗说他在想有人问张冲你爸是不是南仁村的张红旗,张冲说我没爸没妈我是玉皇大帝日下的,问他话的人会咋想?要么想这娃有才,要么想这娃有病。
文兰说张冲不会这么说的张冲没病。
“那就是我有病了。”
张红旗提高了声音,他说我从你身上一下来满脑子都是玉皇大帝了不是有病是啥?
文兰说你看你看说你往心里去了你不承认,你说你满脑子是玉皇大帝其实你满脑子是张冲。文兰说是张冲就张冲这些天我满脑子也是他。
“我没有!”
张红旗又提高了声音,他说我和他没关系了他也把他划给了玉皇大帝了我脑子里日他妈为啥要装他!
文兰这就有些紧张了。不是因为张红旗提高了声音。张红旗一连几个晚上都这么抽烟都这么说,文兰就有些紧张了。张红旗不但往心里去了,也吃上劲了。他和张冲过不去,也和自己过不去了。他在刻迫自己。他这么刻迫自己迟早会出事的。
文兰不敢往下想了。
文兰说红旗你别这样你这样会吓着我的。
张红旗说我咋样了我变成狼了么?
文兰说红旗人说话是开心的钥匙你能听我说几句话么?
张红旗说能么说么但我不认为话是钥匙我心上也没锁。
文兰说你是在想不开你就想想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
张红旗说我没想不开我开着呢。就算不开也和你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挂不上钩。
文兰说是冤家才聚头呢真的你听我说嘛。
张红旗说是冤家还聚头啊?聚个毬!
文兰说有缘才有怨有爱有恩才有恨有情才有仇这就是冤家。我和你,你和张冲,天下的亲人都是这样的冤家你明白了没有?
张红旗说我不明白。结了怨缘就尽了,恩呀爱呀就一钱不值了,有了仇有了恨情也就死了,这才是冤家。你和我是冤家还能睡一个炕么?
文兰被戗住了。她觉得她的话里有很深的道理,让张红旗一戗就不知道该咋说了。她说红旗你别戗我嘛我一肚子的话一肚子蝴蝶飞不出来我急得想哭!
张红旗说你知道我想咋吗?我掉到井里了。我想上来上不来想把自己碰死在井里,或者自己把自己怎么弄死算毬了。
文兰说为啥嘛为啥嘛就是一句话的事嘛,我觉得你和张冲说话就像你现在和我说话一样,也许你是对的你是为他好但你被戗住了你说是不是?
文兰的话似乎起了作用。张红旗不吭声了,一口一口抽着纸烟。
文兰说这几年你和张冲老说不在一起,一说就戗一戗就没好话了就难听了,你就生气就自己刻迫自己你想想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