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蝶图

作者:佚名 字数:8989 阅读:114 更新时间:2009/04/24

猫蝶图

猫蝶图

刘宝瑞述 殷文硕整理

  今天我给您说的这个节目哇,是个实事儿,发生在民国十四年。

  北京和平门外头琉璃厂有一家儿古玩商店,字号叫“文宝斋”,专收售历代文玩字画。掌柜的哪,姓魏叫魏国宝,江西赣州人,有五十多岁,矮胖子,圆脸膛儿,长着一对眯缝眼儿。您别看眼睛小,可眼力好,对鉴赏文玩字画,哎,特别是对字画,非常有研究。因为他自己也能写会画,所以,历代名家的画儿,在他眼底下是一目了然。这是他干这行三十多年积累的经验。敢情经验丰富不在乎眼睛大小!

  古玩铺这一行啊,有这么两句话,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一号买卖做成了,就许赚个万儿八千的。不像油盐店,从早上一开门儿就闲不住,一个子儿油,俩子儿醋,老不断人,忙活一天,到晚上一串柜才两块六角钱!

  古玩铺平常没什么人。哎,这天特别,早晨刚一开门儿,就进来一位,二十来岁,瞧穿章打扮儿像从城外头来的,胳肢窝里夹着一个油布卷儿。进门儿就问:

  “掌柜的,您这儿收画儿吗?”

  魏国宝一听:噢,卖画儿的。就说:

  “收,打开看看吧。”

  这个人把油布卷儿往柜台上一搁。打开油布卷儿一看,里边儿是个黄布卷儿,等把黄布卷儿打开,里边儿是个蓝布卷儿,再把蓝布卷儿打开,里边儿是个红布卷儿……

  魏国宝心说:你是上我这儿卖画啊,还是变戏法儿来啦!怎么包这么些层啊?

  等打开红布卷儿,里边儿是一层绵纸,打开绵纸,这才看见一轴儿画儿。伙计过来,解开丝条带儿,把画轴儿慢慢打开,魏国宝戴上花镜这么一看哪,当时他:“咝!”哎呀!可了不得啦!

  那位问了:他看见什么啦?

  我不说您不知道,我一说……您可就知道啦。

  历史上有记载,在北宋年间,宋徽宗——赵佶,画过一幅《猫蝶图》,原画儿是一对儿,两张,一张是“蝶飞猫扑”;一张是“蝶息猫卧”。为什么画“猫蝶”呢?这里边儿有讲究,古时候称呼老年人,八十为耄,九十为耋。“猫、蝶”是“耄、耋”的谐音,也就是长寿的意思。别看宋徽宗赵佶是皇上,可对字画很有研究,尤其是虫、鸟、花卉,画得最好。这幅画儿,画绝啦!猫蝶栩栩如生,猫能从画儿里蹦起来,蝴蝶能从画儿里飞出去,活啦!这幅画儿传到了明朝,让明成祖——朱棣给收藏起来了。怎么知道呢?画儿上盖有印章“永乐之宝”,永乐是明成祖朱棣的年号。到了清朝,乾隆皇上把这幅画儿收藏在宁寿宫西侧的“古华轩”。画上盖有“乾隆鉴赏”、“古华轩珍藏”的印章。后来,庚子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这幅画儿可就下落不明啦。

  事隔三十来年,哎,今天,这幅画儿又出来啦!卖画儿的拿来的正是《猫蝶图》。可惜,是其中的一张。一张,也值钱哪!值多少钱?没价儿呀!千金难买,万金难寻,您花多少钱,它……没处买去呀!

  魏国宝把小眼睛瞪圆啦,推了一下花镜,仔细又看了一遍。嗯!真的,太好啦!

  “请问,这张画儿怎么传到您手上的?”

  卖画儿的说:

  “啊,是这么着,听我娘说呀,我爹当年练过义和拳……”就是参加过义和团,“……庚子年,在京东廊房和洋鬼子打了一仗。哎,这画儿就是那回从洋鬼子手里截下来的……”

  魏国宝赶紧问:

  “那么,你爹还在吗?”

  “我爹他还在——我就不卖画儿啦。”

  好嘛,大喘气!

  “就这一张吗?还是两张啊?”

  “哦,我拿画儿的时候,外边儿还包着一张。”

  “也是《猫蝶图》吗?”

  “是张灶王爷。”

  嗐!

  “怎么?那张您也要哇?”

  “不,不要!”

  魏国宝心说:古玩铺收灶王爷干吗呀!得了,先收这张吧。

  “我说这位老弟,这画儿你要多少钱呢?”

  “嗯,我娘说了,这是皇宫内院的东西,准值钱!要多少钱……

  反正越多越好吧!”

  哎,他也没谱儿。

  魏国宝一琢磨:嗯,这画儿是值钱,要是两张就好了,两张一万块我全要。这是他心里想的呀,哎,他嘴里给说出来啦:

  “嗯,要是两张,一万块我全要……”

  卖画儿的一听:

  “那,那这一张,您就给五千块吧!”

  嘿,他听来个价儿!

  五千块现大洋,当时这可是个数儿啊,柜上一时没有那么多钱哪。有心不收吧,一想:不行!怎么?他隔壁有家儿古玩铺,字号叫“文兴斋”,东家是个外国人,要是让他们收了去,准得国宝外流……这画儿说什么也得收进来。想到这儿就说:

  “我还个价儿,给你三千,怎么样?”

  卖画儿的把画儿一卷,转身就走。

  魏国宝急啦:

  “四千,那么四千五……”

  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脚(学顿足状):

  “哎!五千我要啦!”

  低头一看:坏啦!怎么?鞋开绽啦!他心里着急,脚底下使劲嘛。

  魏国宝得凑钱哪,把柜上的一些古玩卖给同业啦,连柜上现有的钱,凑足五千块,把画儿收进来了。收进这张来,他还惦记者那张,人家临走的时候,他还嘱咐哪:

  “回家你再找找那张,要有哪,赶紧给我送来,我还给五千块……那什么,那张灶王爷你就别送来啦!”

  哎,这不是废话嘛!

  您别看魏国宝只收进了一张《猫蝶图》,嗬!可也不得了啊,轰动了整个书画、古玩界呀。

  这一轰动不要紧,麻烦啦。怎么哪?在琉璃厂南边儿——虎坊桥,有家儿外国人开的“洋发银号”,经理叫甘瓦洛夫,叫别了就是干巴萝卜,您听这名儿!这个干巴萝卜哇,表面上是开银号,实际上是专门盗卖我国的文物,什么珍宝玉器呀,古玩字画啊,哎,他全赅搂(揽取的意思)着!琉璃厂里的那个文兴斋就是他的收购点儿。干巴萝卜一听说:怎么着?文宝斋的魏小眼儿收进一张宋代名画,才五千块钱!嗬,这个气大啦。我的文兴斋就在他旁边儿呀,文兴斋呀,文兴斋,白“闻腥”啦,这回连点儿味儿都没闻见哪!一琢磨:嗯……对,花钱买他的,多给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可魏国宝哪,是个爱国的古玩商人,只要收进来的珍品,外国人买呀?给多少钱,也不卖!把干巴萝卜急得整天抓耳挠腮,坐立不安,连睡觉都拿大顶啊。哎,您瞧这叫什么毛病!

  干巴萝卜把黄眼珠都快急蓝啦,绞尽脑汁打这张《猫蝶图》的主意……

  说话间,过了仨多月。哎,这天,正赶上魏国宝病了。什么病啊?感冒。头晕脑涨,四肢无力,胸闷口苦,两眼发花。哎,正在这时候打外头进来个人。这个人哪,长得个儿不高,鸡胸脯儿,罗圈腿儿,柿饼子脸儿,大嘴岔儿,搧风耳朵,塌鼻梁儿,两道窄眉毛,一对雌雄眼儿。什么叫雌雄眼儿啊?就是一个眼大,一个眼小。(学相儿)这相儿!您瞧这模样儿长的!

  魏国宝一看这个人,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怎么?认识他。这个人哪,是古玩行里的投机商,专门倒腾古玩字画,不少的名画儿、古玩,都经他手盗卖给外国人啦。他姓梅,叫梅亮新,可大伙儿都管他叫没良心!您想啊,他但凡有点儿良心,能干这吃里爬外的事吗?

  一说话呀,还齉鼻儿:

  (学齉鼻儿)“魏掌柜,您辛苦!”

  魏国宝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搭理他,可还得支应着:

  “啊,有事吗?”

  “有事儿,您猜我什么事儿吧?我呀,前几天出了趟门儿。您猜我上哪儿啦?我上京东廊房啦。您猜我在那儿买着什么啦?我呀,买了一张名画儿。您猜是什么画儿?您猜……”

  魏国宝一听:好嘛,他跟我猜谜儿来啦!没良心说完,把他夹着的一个布卷儿打开啦。

  “魏掌柜,您上眼,您看这是什么?”

  魏国宝一看,哎呀!当时这感冒就好了一半儿。什么画儿呀?北宋徽宗的《猫蝶图》。魏国宝心说:我收的那张是“蝶飞猫扑”;这没良心拿来的这张是“蝶息猫卧”。两张搁一块儿,正好是一对儿。一看:上边儿还盖着“宣和御制”,说明是宋徽宗画的,“永乐之宝”、“乾隆鉴赏”……印章一个不少。

  没良心等魏国宝看完了,把画儿一卷,说啦:

  “魏掌柜,听说您也收进了一张《猫蝶图》,所以呀,我特地找您,想把我这张让给您,让您把这幅《猫蝶图》配齐了。您给一个整数儿,一万块怎么样?”

  说完,他拿那对雌雄眼儿盯着魏国宝。(学相儿)“嗯?……”

  魏国宝一琢磨:宋代名画儿失而复得,这是国家的无价之宝哇!这画儿在没良心手里,早晚得倒卖给洋人,这是国家的损失呀!我得买下他这张画儿来,嗯,宁可倾家荡产,也得以往这幅希世珍品。一咬牙,一横心。—……没敢跺脚,怎么?他怕鞋又开绽啦!说:

  “好,我出一万块,买你这张。你先坐会儿。”

  魏国宝转身儿进后屋了,跟帐房先生一合计,然后把先收的那张《猫蝶图》用布裹好,夹着出门儿奔洋发银号啦。

  干巴萝卜一听:怎么着?魏国宝要拿《猫蝶图》找他押一万块钱,心里这份儿高兴啊,赶紧就出来了。

  “啊,魏先生,听说您需要一万块钱?啊,太不凑巧了,近来银根奇紧,我们不往外借款啦;但是魏先生嘛,可以例外,连利钱都不要,不过,只限三天!怎么样?”

  魏国宝一听就愣啦:只限三天!这么说,三天要是不来赎,我这张《猫蝶图》就归他啦。好厉害呀!原想把画儿押在这儿,先例一步,可是三天我上哪儿凑这一万块钱去呀!不把没良心那张画儿买过来吧,这事儿就麻烦啦!又一想:我呀,先押一万块,把没良心那张《猫蝶图》买过来再说。对!硬着头皮还是把一万块钱接过来了。

  钱是借够了,可没良心又变卦啦。

  “哎,魏掌柜,您走了以后,我琢磨了,这画儿啊,我不卖啦……”

  魏国宝一听就火儿啦:

  “啊?你什么毛病?属外国鸡的,一会见一变。”

  “您先别急呀,这样儿好不好,一万块,我把画儿押您这儿,今天,明天,后天,三天之内我拿两万块钱来赎,怎么样?”

  “找不信你这鬼吹灯的事儿。”

  “三天之内,我不拿两万来赎,这张画儿归您哪!行了吧?”

  魏国宝一琢磨:没良心这小子玩儿什么鬼花活呀?他急等着用一万块钱?又投机倒腾去?不然的话,干吗三天出一万的利钱哪?又一想:弄一万块钱也不是容易的事儿哪,到时候他不来赎,画儿就归我啦,我也不吃亏,要是真来赎我白赚一万也不错。想到这儿就说:

  “好吧,后天下午,你来赎画儿,咱们是过期不候!”

  “行!”

  立完字据,没良心拿钱走了。没良心走了,魏国宝可忙了,赶紧把帐房先生叫到后屋,干吗呀?登记上帐。帐房先生写着帐,他在旁边儿把画儿打开了,刚才呀,光想主意弄这一万块钱来着,没细看,这会儿有工夫啦,要仔细看看。这鉴赏画儿呀,就跟喝茶、饮酒一样,得讲究品味儿,魏国宝冲着这张《猫蝶图》就“品”上啦。“品”着“品”着,魏国宝猛的一拍桌子:

  “哎呀!上当啦!”

  帐房先生吓得一哆嗦,噌!把帐全勾啦!

  “您……您怎么啦?”

  “唉,输了眼啦,这张画儿是假的!”

  “假的?”

  魏国宝说;

  “《猫蝶图》一共是两张,咱们那张‘蝶飞猫扑’,画的是早晨;他这张‘蝶息猫卧’,面的是中午。早晨猫眼睛是‘圆瞳’,犹如杏核儿;中午,猫眼睛是‘立瞳’,竖成一线。你看:他这张画儿上的猫,画的是中午,可猫眼睛是‘圆瞳’,这张画儿是赝品——假的!”

  那位同志问了,这不是没良心有意坑他吗?哎,您还真说对啦,这事儿呀,就是干巴萝卜指使没良心干的。干巴萝卜倒腾咱们中国的字画儿也不是这一起啦,能想点儿馊主意。故意弄张假画儿,让没良心押给魏国宝,不卖,押!怎么呢?他琢磨啦,假画儿“押”在那儿,三天之内,他不敢卖,等到看出假来呀,也到日子啦。临时他上哪儿弄一万块钱还给洋发银号哇?我这儿的借款,也是三天期。到时候,两边儿一挤对,这真画儿可就归我啦!

  您瞧这主意多损!

  魏国宝一想:真画儿押出去了,假画儿窝在自己手里啦,这怎么办哪?急得在屋里直转磨。

  帐房先生在旁边搭碴儿啦:

  “掌柜的,假的怕什么呀,他后天不是还来赎吗?”

  “嗐!你怎么这么糊涂哇,假画儿他能来赎嘛!”

  “嗯……对,是不来赎啦!”

  这怎么办哪?魏国宝愁得一宿没合眼哪,天快亮啦,哎,他想出个主意来。嗯,我呀,这么着,他得那么着;他那么着,我就这么着;我一这么着,他准那么着!……

  到底怎么着啊?您一会儿就明白啦。

  第二天哪,魏国宝请客,在哪儿啊?西四牌楼南边儿“沙锅居”,宴请古玩字画界的同业,等人都来齐啦,他拿出一张画儿来。大伙儿一看:呦!《猫蝶图》。就听他说:

  “各位,兄弟我从业三十余年,不料押送一张假画儿,诸位请看……”

  跟着他把假画儿的破绽,什么“圆瞳”啊,“立瞳”啊,讲了一遍。然后,把画儿一卷,划火儿点着,烧啦!

  烧完了一乐:

  “来,各位,咱们干一杯,算我跟大家辞行,我呀,歇业不干了,回家抱孩子啦。今天为什么单在沙锅后请大家吃饭哪?咱们这叫沙锅捣蒜——就这一槌子的买卖啦!”

  嘿,您瞧挑的这地方!

  说完,冲大家一拱手,回店了。他走了,大伙儿议论纷纷哪,这个说:

  “哎呀,魏掌柜的把画儿烧啦,明儿人家来赎可怎么办哪?”

  那个说:

  “哎,你怎么那么糊涂啊,假画儿赎个什么劲啊,花两万块钱,赎张假画儿?没那事,你放心,不会来赎啦!”

  “不会来赎啦?”

  “不会来赎啦!”

  大伙儿都认为不会来赎了,可是到第三天下午,哎,没良心还真来赎啦!

  魏国宝一见没良心,气得嘴唇儿直哆嗦,半天没说出话来!心里叫着:梅亮新哪,梅亮新,你可真是没良心哪!

  没良心乐不叽儿地掏出两万块钱来:

  “魏掌柜,我赎画儿来啦。两万块钱在这儿,您把画儿拿出来吧。”

  魏国宝看了看两万块钱,又瞅了瞅没良心,然后说:“先别忙,咱们商量点儿事。你那张画儿啊……甭赎啦,卖给我吧,怎么样?”

  没良心把雌雄眼儿一转:

  “嗯,行啊,您给个价儿吧。”

  “你那张画儿值多少钱,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明白,我绝不亏待你。这么办,我给你这个数儿。”(伸仨手指头)

  没良心一瞧:

  “给三万?”

  魏国宝一摇头:

  “嗯,多……”

  “三十万?”

  “多!”

  “三百万?”

  “多!”

  “还值得多?”

  “我说:你要得多!”

  “噢,这么个‘多’呀?那……那你说我那画儿值多少钱?”

  魏国宝冷笑了一声:

  “哼,三毛钱!”

  “啊?”

  “没良心,我万没想到,你骗来骗去骗到我头上啦,可你这造假画儿的功夫还差得远哪!”

  没良心一见魏国宝说破了——假画,毫不慌张,反倒沉住气啦。

  “魏掌柜,我那画儿真也罢,假也罢,给多少钱都不卖啦!”啪!把两万块钱跟字据,往桌子上一拍:“姓魏的,拿画儿来吧!”

  正这时候,就听门外头汽车一响,干巴萝卜进来啦,手里拿着一卷儿画儿。

  “啊!魏先生,我怕您太忙,没时间,特意把画儿给您送来啦。想必一万押款早预备好了吧?”

  嗬!您瞧这劲头儿!

  魏国宝一看这阵势,心说:两路夹攻啊。来吧!先把干巴萝卜手里的画儿接过来,打开一看:不错,正是自己那张《猫蝶图》,完好无损!就从没良心拍到桌子上这两万块钱里,给了干巴萝卜一万。剩下一万和这张《猫蝶图》,全交给帐房先生收好,然后把字据拿起来,哧儿!一撕,转身进后屋拿出一卷儿画儿来,冲没良心说:

  “既然不卖,把你的画儿拿走吧!”

  没良心接过一瞧,纳闷儿啦:

  “嗯?你……你不是给烧了吗?”

  “是啊,我不烧,你还能来赎吗?烧是烧啦,可不是你这张。”

  干巴萝卜在旁边沉不住气了,忙问:

  “那是……哪张啊?”

  “是这么回事。前天晚上,我瞅着他这张假画儿气得慌,就仿照着也画了一张,画完一看,不满意,昨天我在沙锅居给烧啦!”

  干巴萝卜心说:噢,他这是烧纸引鬼呀!嘿!自己白费心机啦!可还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

   “魏先生,画得不满意你给烧了,要是画得满意了呢?”

  魏国宝一乐:

  “要是画得满意呀,我就上你那儿再押一万块钱啦!”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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