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跨黄河涉长江 劲旅扫残敌

作者:佚名 字数:18899 阅读:290 更新时间:2011/04/17

第十二章 跨黄河涉长江 劲旅扫残敌

辽沈战役告捷,敌我力量的对比及双方态势的优劣,较决战以前,已完全倒置过来。国民党及其军队大势已去。共产党及其领导的人民解放军己胜利在握。

  中共中央军委电令:人民解放军东北主力发扬连续作战的优良传统,从速入关,参加平津战役。

  1948 年11 月,肖劲光率领由第一、三、六、十等四个纵队组成的第一兵团,日夜兼程南下平津。

  11 月4 日,蒋介石急召华北“剿总”傅作义直飞南京,面商对策。

  华北“剿总”傅作义集团此时尚有五十余万人,分布在东迄北宁路的山海关,西迄平绥路的张家口的长达五百余公里的狭长地带上。面临着东北解放军和华北解放军的联合打击。

  根据整个战局发展,尤其是淮海地区两军紧张对峙的形势,蒋介石为加强长江防线,主张放弃平津,要傅率部南撤。

  但傅作义对蒋介石吞并和排斥异己深怀戒心,不愿南下而愿在必要时西撤绥远。

  蒋介石一方面碍于傅作义固执,同时也考虑到共产党东北野战军起码要三到六个月休整方可入关作战,华北的形势还有回旋的余地,故而同意了傅作义的要求。

  于是,傅作义决定,暂时固守平、津、张地区,同时,确保塘沽海口,以观战局变化。

  蒋介石以为这样就可以暂时钳制东北、华北“共军”,取得部署长江防线,组训新兵所需要的时间。因此,蒋介石对傅作义的部署也未作异议。

  正当蒋介石安枕于华北战场喘息之机的时候,中共中央军委已命东北野战军八十余万人,华北军区约十三万人,连同地方部队总共约一百万人,合围华北。

  12 月中旬,肖劲光率第一兵团到达北平附近,担负起了切断平、津之敌联系的使命。

  肖劲光、陈伯钧、解沛然等兵团首长成天伏在地图和临时沙盘上,研究敌情,调兵遣将。肖华这时已调离第一兵团。因此,肖劲光更忙了。

  中午吃过午饭,肖劲光顺着司令部门前的那条马路,一边考虑部队展开问题,一面朝作战室走去。部队在这休整了两天,该动了。从哪动手最有效呢,肖劲光在反复问自己。

  来到作战室,没料到副司令员陈伯钧早已伏沙盘上,手拿着一叠敌情通报,对照着一边看一边比量。他抬头看见肖劲光进来,放下手中的资料,说:

  “司令员,我部是不是向南、向西展开,这样,一个是有利于截断敌人平津通道,另一个是与北平之南的守卫部队相呼应,卡住北平的东南大门。”

  肖劲光看着陈伯钧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先敲掉通县、马驹桥之敌?”

  陈伯钧答道:“对!”

  肖劲光低头踱步。他也想过,这样展开部队当然是最利于截断平津之敌联系的。但他总觉得部队的下一步运动太拘束。他想从东、南、西三面靠近北平。

  “然后呢?”肖劲光又抬头望着陈伯钧。

  “然后,继续向西。”陈伯钧答道。

  “如果从东、南两个方向向北平迫近,你觉得兵力如何?”肖劲光试图露出自己的想法。

  陈伯钧想了一想,说:“如果傅作义不全力向天津靠拢,我们的兵力是够的。”

  肖劲光又思考了一会,大声说道:“好!先同时敲掉通县、马驹桥、青云店地区之敌,然后从东、南、西向北平逼近。”

  “我同意。”陈伯钧点点头。

  “走,找参谋长去!”

  两人风风火火走出作战室。

  北平市内,傅作义在住处躁动不安。

  他根本没料到林彪会闪电入关。尽管他已经放弃了承德、保定、山海关、秦皇岛等地,将兵力收缩到张家口、北平、天津等地。但,他还是没有来得及全面部署,让解放军把他的五十万人分隔在三个地区,相互间很难呼应。

  从卧室到客厅,傅作义自己呢喃自语:“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北平通县。永乐店。

  肖劲光在这里安下了兵团指挥部。通县、马驹桥、青云店之敌一日之间就解决了。敌人两个保警中队和另两个营的兵力被歼,少量敌人逃进了北平城。

  参谋长解沛然匆匆找到肖劲光,“司令员,野司指示我部,迅速控制北平东南地区,构筑强有力的阻击线。”解沛然一边说,一边把野司来电递上去。

  肖劲光看过电文,迅速作出决定:“参谋长,请从速给三纵、六纵、十纵发报。令三纵以一部控制南苑机场,阻止敌机升降。另一部在北平东南方向布置两道阻击线。随时准备阻击北平方向出击的敌人。十纵在采育镇、廊坊、四州、万庄一线,迅速构筑有相当纵深的阻击阵地,阻止天津方向可能出动的接应之敌。其余全部集结于马驹桥附近,作为机动兵力。”

  参谋长解沛然作了简单笔录,转身出门。

  肖劲光走到地图前,又开始了他对着地图的思考。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肖劲光从围困长春的经验中,已经熟悉了这类战役的特殊规律。总体部署在深思熟虑中完成之后,他便开始着手北平东南两面的主要地理,敌人防御配系的战役战术侦察。

  几天来的大量工作,初见成效。

  敌人整个防御体系是以古城墙为基本依托,并充分利用古城墙外围的古坟、砖窑、古庙、工厂等特殊地物作防御阵地。

  据侦察一组查阅古籍得知,内城基厚十八米六,顶厚十五米,外城基厚近十米,顶六米六,敌人对城墙的利用,可谓费尽心思。东面一般布置两层射击阵地,城上有单人掩体,突出部分有重机关枪掩体,城顶有交通沟,部分地区还有一些坑道式战壕。

  据侦察三组报告,基本摸清敌人兵力部署和纵深配备情况。敌人阵地上何处有暗火力点,何处是地堡群,何处有什么样的炮,共多少门,也大体弄清了。

  同时,各部队侦察组和兵团侦察组共同分析指出:北京工业不发达,敌人构筑工事缺乏坚固的材料。敌人构筑的各种工事,多半属土木结构,与长春地区的钢筋水泥结构工事相比,其坚固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除侦察、了解、弄清敌人的硬件结构配置外,还号召部队对傅作义部队的官兵特点进行研究。摸清他们的思想倾向,感情焦点,以及他们最关心的事物。

  总之,肖劲光这一次围城比在长春时感到轻松,感到得心应手。

  历史的大潮,浩浩荡荡。随着人民解放军摧枯拉朽的节节胜利。国民党蒋介石统治集团开始分崩离析。

  1949 年1 月10 日,淮海战役以人民解放军歼敌五十余万而胜利结束。

  傅作义从陆路南撤的道路被完全切断。

  1 月15 日,东北野战军第一、二、七、八、九纵在参谋长刘亚楼的统一指挥下,经过二十九个小时激战,一举解放天津。

  1 月16 日,人民解放军平津战役指挥部向傅作义发出最后通牒。通牒指出:“傅作义集团的出路一是放下武器,一是和平改编,否则,人民解放军将以精确战术攻城,勿谓言之不预。”

  1 月21 日,傅作义决心放下武器,双方达成《关于和平解决北平问题的协议》。

  1 月30 日,北平原国民党守军傅作义部全部开出城外,听候改编。

  北平宣告和平解放。

  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都,完整无损地回到了人民手中。

  肖劲光和他的战友们欣喜、激动不已。

  大家围在一起讲述关于北平的许多故事。

  他们暂时忘却了战争给他们的伤害和灾难,甚至也暂时忘却了前面还有激烈的战斗在等待着他们。

  他们完全沉浸在解放一座文明古都的自豪与欣慰之中。

  经过辽沈、淮海、平律三大战役,国民党军队的主力已被消灭,正规军只剩下一百余万人,分布在从新疆到台湾的广大地区和漫长防线上。但是,蒋介石仍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在美帝国主义的指使下,企图利用长江防线,拒人民解放军于长江以北,争取时间,扩编军队,然后等待时机,卷土重来。

  1948 年12 月30 日,毛泽东为新华社写了题为《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新年献词,强调指出:“必须用革命的方法,坚决彻底干净地消灭一切反动势力,在全国范围内推翻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在全国范围内建立无产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主体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共和国。”

  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进入了最后阶段。

  就是在这样一个历史时刻,肖劲光率部拍一拍身上的尘土和硝烟,又进入了新的阵地。

  湖北与河南两省的交界处。鸡公山。

  肖劲光把他的第十二兵团司令部安到了鸡公山火车站。

  部队从北平出发前,正式执行了中央军委统一颁发的新的编制番号。以原来的第一兵团为基础,改编为第四野战军第十二兵团。肖劲光任司令员兼政委,陈伯钧任副司令员,唐天际任副政委,解沛然为参谋长。兵团下辖三个军:第四十军、第四十五军、第四十六军,即原来的三纵、八纵、九纵,军长由原纵队司令员改任。部队于2 月下旬从北平市郊出发,沿平汉路东侧南下。

  部队以白崇禧集团为作战目标,直奔华中重镇武汉。

  两个多月来,部队轻装简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中原大地。自过济南许昌以后,四十军连克郾城、上蔡、正阳,尔后取捷径直奔河南信阳之敌,迸逼武汉。四十三军则一边收复周家口、潢川、黄安,一边向黄渡斜插,以策应和配合信阳方面作战。其余部队则一路顺风攻下了驻马店、确山、明港、长治关等地,然后长途奔袭,回师信阳。几乎同时,王宏坤领导的桐柏军区和张才千领导的江汉军区,在肖劲光的统一指挥下,集中五个旅的优势兵力,相继解放了花园、汉川、应山、广水和鄂东浠水广大地区。

  部队按预期作战目标顺利实现。

  这一方面是由于解放军士气旺盛、奋勇作战;同时,也由于狡猾的白崇禧自知这些地区已无法固守,守敌一与解放军接触,便望风而逃。从花园战斗中缴获的一份自崇禧给他的第三兵团司令张淦的一份机密电报可知,白崇禧企图收缩兵力,于华中、华南负隅顽抗。电文称承认国民党“民心离散、土气消沉”,但“割据华中、华南以及西南地区”,以作“殊死斗争”也不会一定失败。并声言己派人赴美联络,如得美政府支持,自当再振雄风,卷土重来。

  肖劲光把这份电报读了许多遍。他感到,与白崇禧的较量将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殊死较量。

  肖劲光刚刚从一二○师回来,屁股没坐稳,参谋长解沛然进来。

  “司令员,野司指示,由于我二野、三野的渡江准备工作已近完成,国民党以张治中为首的代表团,正在北平和我党代表团谈判,为了牵制白崇禧,不便他立即狂逃南下,命令我部暂勿继续迫近武汉。”解沛然汇报道。

  肖劲光喝了一口水,说道:“那好呵,部队休整数日,正好传达党的七届二中全会精神。”

  “白崇禧会把战场摆在哪儿呢?”解沛然走近地图说道,“他现在比兔子都跑得快。”

  “我想,他会往江南跑吧。”肖劲光说:“因此,你要注意利用这个空隙,发动部队研究南方作战的特点。让战士有个准备。”

  解沛然走后,肖劲光又回过头自己问自己:“白崇禧会把战场摆在哪里呢?武汉?不像。那么,也就是说会在湖南甚至广西边境。那么武汉一仗会怎么打呢?白崇禧是不愿轻易放弃这座华中重镇的。”

  于是,肖劲光喝完杯子里的水之后,又伏到了地图上。

  l949 年4 月28 日。武汉。

  白崇禧正主持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诸位,”白崇禧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把嗓子提高了一些,“国共和谈破裂,毛泽东、朱德发出《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南京于五天前陷于共军之手,长江防线已然被共军突破,这些想必诸位都清楚。我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告诉诸位,局势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

  说到这,白崇禧停下来,眯一双诡诈的眼睛盯着他的部属属下有人小声议论了两句,会议室又很快归于平静。

  “党国大业,尽毁于一人之手,令人痛心,令人疾首呵!想一年前,两年前,乃至于三年前,我们是何等气象!”

  讲到这里,白崇禧突然放开嗓声:“靠天靠地首先得靠自己。我们的面前有路,还有一条大路。这条路叫做‘内奋外起’。长江防线虽然被打破了,但我们还有一百多万军队。我白崇禧还有这儿十万铁甲。”

  说到这,白崇禧又停住,然后一字一字讲了这样一句话:“诸位还记否,毛泽东从湘西逃去时才三万多人。三万多人啊!”

  会议室顿时静静的。

  也许白崇禧说得有理。但好像谁都不敢相信。

  “日本人帮了共产党的忙。美国人会帮我们的忙,第三次世界大战会帮我们的忙!”白崇禧的声音高吭起来,“肖劲光气势汹汹而来,我们走,我们不和他争一城一地的得失。”

  下面又出现了议论声。

  白崇禧干脆停下来,喝口茶。

  “我不会像老蒋那样,我要像毛泽东那样,毛泽东在西北被打得满处跑,那叫运动。树动死,人动活,动就有办法。”

  “有人要与肖劲光打,提出保卫武汉。蠢货!天字第一号傻瓜。肖劲光的确厉害,长春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市,但他硬是蚂蚁啃骨头地把老蒋的好学生给啃了。”白崇禧一提到肖劲光,似乎有点语无伦次。

  “可那是郑洞国,不是我白某人。要我白某人,十天之内,吃掉肖劲光,那易如反掌。可那有什么用呢?于事元补啊!——所以我决定,”说到此处白崇禧“啪”地一声站起来。

  与会人员“唰”地全都站起来。

  只见白崇禧顿时脸生杀气,厉声喝道:“第一,参谋作战部火速赶往衡宝一线,全面勘察地形、地物、部署‘湘粤联合防线’。只要这条防线能支持半年到一年,第三次世界大战打起来,就有好戏了!第二、第七、第四十八军,立即准备从汉口撤回长江以南。武汉的战略物能弄走的赶紧南运,运不走的,一寸也不能留给共产党。让肖劲光见到的是一座空城。不!不仅是一座空城,而且是一座烂城。所有的交通设施,从车站到轮船码头,所有的工厂,都要彻底破坏,彻底炸毁。”白崇禧说得咬牙切齿。

  “第三,做外交的诸位,现在看你们的啦。毛泽东在西北立足,首先有‘三位一体’。‘三位一体’从哪来呀,从外交来。西面宋希濂将军,东面的余汉谋将军,对我们至关重要。还有,美国人那里,要认认真真地做工作,我白崇禧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白崇禧讲完这些,又具体下达了十几条命令。

  会议结束了。

  与会人的脸上还真有了一些红光。

  5 月13 日,肖劲光命令部队迅速占领了黄岗、蕲春一带的长江滩头阵地。

  5 月15 日,肖劲光指挥一一八师基本肃清汉口外围敌人。

  5 月16 日,部队进入汉口,发现汉口的敌人已经弃城南下。

  5 月17 日,肖劲光率部过江。武汉三镇宣告解放。

  武汉是华中重镇,九省通衢,历来为中国腹地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要地。推翻清王朝统治以后,它一直是吴佩孚、肖耀南、蒋介石、白崇禧这些反动军阀、官僚勾结外国帝

  国主义压迫人民、屠杀人民的罪恶堡垒。另外,在中国近代史上,它也是一座有革命传统的光荣城市。这样一座城市,重新回到人民手中,无疑是一件有深远意义的大事。

  白崇禧后撤如风,马到之处,一片狼藉。

  肖劲光疾追若电,兵锋所指,摧枯拉朽。

  1949 年7 月,江南骄阳似火。山林泽国,无不暑气逼人。

  肖劲光率领第十二兵团,顶烈日,冒酷暑,翻越幕阜山,横涉洞庭湖,连克平江、浏阳两座县城,兵临长沙城下。

  来到长沙,肖劲光顿感乡情如泉。离开这座城市转眼几十年了。多少夜梦回家乡!然而今天游子归来,故里却没能展怀一抱。肖劲光望着远处的城楼,多么想一下子冲过去扑进母亲的怀抱啊。

  但是,愿望毕竟只是愿望。

  按军委指示,四野组成了一个五人和谈代表团,以金明为首席代表,唐天际、解沛然、袁任远、李明灏四人为代表与国民党程潜、陈明仁举行谈判。

  长沙的和平谈判,是中共地下党做了大量的政治工作以及人民解放军强大的军事攻势促成的。从年初开始,当北平、天津、太原等大城市相继解放后,中共湖南党的地下组织在省委书记周里的领导下,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加紧了争取程潜和陈明仁的工作。

  武汉解放以后,肖劲光接四野指示,做好军事进攻的准备,力争和平解放长沙。

  所以,肖劲光部署兵力之后,便开始对和平谈判拭目以待。

  7 月22 日,湖南平江。

  出于习惯,肖劲光每天都要到作战室呆一会。

  要说今天,攻城工作已经完全布置就绪,而代表团明日才开始谈判。难得的故斗之间的小小的空隙。

  但是,吃过晚饭,肖劲光自觉不自觉地就来到作战室。

  还真巧,陈伯钧、岳天培几个人都在。

  “司令员,你看明天这谈判行吗?”陈伯钧见肖劲光进来,随口问道。

  肖劲光在一张椅子上慢慢坐下来,说:“我可说不准啊。不过,听军委说,这次和平起义工作做得很细、很扎实。”

  岳天培问道:“司令员,程潜这个人怎么样啊?可信不可信?你们不是老乡吗?”

  肖劲光笑了笑,说:“程潜是国民党元老,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以前,他就曾率部由湖南到广东参加孙中山先生的革命阵营,任大本营军政部长。

  我在延安时期,他坐镇西安,虽然没有同他见面,但信电来往很多。应该说他同蒋介石,以及李宗仁、白崇禧是有很大区别的。”

  “听说此次白崇禧也拼死命地拉住他,要搞‘湘桂防线’,以负隅顽抗。

  不知他是真不参加还是假不参加?”陈伯钧说。

  平时不爱多说话的张参谋,见大家随便聊天,也禁不住加入进来:“听说程潜在宝庆(即衡阳)好久了,湖南的兵权掌在陈明仁手里,和谈成不成,还得看陈明仁的态度哦。”

  “陈明仁是黄埔出身的国民党的一员猛将。此人能打能拼,在国民党军中小有名气。只是四平一战,弄得全军覆没,被蒋介石撤了职,闲置不用。

  以后白崇禧组织华中‘剿总’,企图扩大桂系势力范围,拉陈明仁当了兵团司令。我们解放武汉时,白崇禧又把陈明仁调往长沙,原本想让他控制住程潜,以巩固‘湘桂防线’。不料,陈明仁也有起义投诚之心。这是小诸葛又一次失算喽!”

  岳天培笑起来,说:“那司令员的意思是,和谈准能成功啦!”

  “我们这样希望,心诚则灵嘛!”肖劲光说。

  肖劲光说完,大家都乐了。开心的笑语,声震屋宇。

  平江。一个简陋的会议室。

  金明、唐天际、解沛然、袁任远、李明灏等五人与程潜和陈明仁派来的代表程星龄拉开了和平谈判的序幕。

  谈判在顺利、也比较和谐的气氛中进行。

  金明长期担任思想政治工作的领导职务并主持统战工作,他既能严格掌握党的统战政策、原则,又能最大限度地机动、通融处理实际工作中的一些具体问题。中央军委确定和平谈判解决长沙问题之后,特定把他从华野调来。

  程潜、陈明仁的谈判代表程星龄先生,是程潜本家,又是程潜智囊团中的头面人物,也是一位积极赞成和谈的进步人士。他一方面为程潜、陈明仁谋一条可进可退的出路,谨慎细微、唯恐不周。另外一方面,也尽力按共产党的要求去做。他知道这是历史大潮,挡是挡不住的。

  谈判在大的方面很快达成共识。

  最后,程星龄先生建议,代表团派人到长沙直接同陈明仁会谈。

  当然,到长沙去,金明作为首席代表,首当其冲。

  就在决定即将形成之时,李明灏提出,此去长沙,毕竟风险太大,并表示:他愿意个人前往。

  李明灏是一位民主人士,他和程潜、陈明仁都是湖南醴陵人。北伐前,程潜办了一个讲武学校,亲任校长,李明灏任他的教育长,陈明仁是他们的学生。1927 年,程潜在汉口重建新六军时,李明灏又任过他的第七师师长。

  1928 年,程潜被李宗仁扣押,李明灏又代理过第六车军长。由于这些历史关系,中央军委特地请他参加了代表团。

  大家一听李明灏这么说,也都一致赞成。

  次日,李明灏以中国人民解放军代表的身份,先期到达长沙,当面与陈明仁进行洽商。

  长沙和平解放,指日可待。

  8 月4 日,程潜、陈明仁发出通电,正式宣布起义,迎接人民解放军进城。

  8 月16 日,毛泽东、朱德致电程潜、陈明仁,对他们的义举深表赞扬并予以励勉,电文说:“诸公率三湘健儿脱离反动阵营,义声昭著,全国欢迎,南望湘云,谨致祝贺。尚望团结部属,与人民解放军亲密合作,并准备改编为人民解放军,以革命精神教育部队,力求进步..”

  随即,湖南省人民军政委员会在长沙成立。程潜为主任,中共湖南省委书记黄克诚为副主任,程潜、黄克诚、唐生智、肖劲光、王首道、陈明仁、仇鳌等十三人任委员。

  江南盛夏,是万物最富生机的时候。绿荫与野草竞长,蜂蝶与蚊蚁杂处。

  刚刚解放的长沙,工作千头万绪。

  肖劲光身兼五职:人民解放军第十二兵团司令、湖南省军区司令员、湖南省委委员、湖南人民军政委员会代主任、长沙市军管会主任。

  每天从大清早起来,就要听取各路工作的汇报,对他们指示原则、布置任务。一直到深夜,还要思考总体工作部署。

  当然,最费心思的,还是与白崇禧的决战。

  白崇禧自打武汉撤出之后,就一直把作战重点放在衡(阳)宝(庆)地区。他把他指挥的五个兵团、十一个军、二十六个师共二十余万部队基本压在衡宝公路两侧和粤汉铁路衡山至郴州一线,南与余汉谋集团组成“湘粤联合防线”,西与湘西宋希濂集团相呼应,企图以此守住西南一隅。

  肖劲光对着地图反复思考与白崇禧最后一战的办法。

  早在7 月,毛泽东和军委就致电四野领导人,指出:白部本钱小,极机灵,非万不得已不会与我决战。判断白准备和我决战的地点,不外湘南、广西、云南三地,而以广西的可能性为最大。但是,你们第一步应准备在湘南,即衡州以南和他决战,第二步才是广西,第三步是云南。另外,电文还具体指示:“和白部作战..均不要采用近距离包围迂回的办法,即完全不理白部的临时部署,而远远地超过他,占领他的后方,迫其最后不得不和我决战。”

  怎样深刻领会毛泽东和中央军委指示,结合战役的具体实际制定作战方针和编制作战方案呢?对此,肖劲光翻来覆去地想,并且在办公室不停地踱步。

  陈伯钧“咚咚咚”迈着大步进来,汗流满面他说道:“司令员,你这个老家是个什么鬼地方,夏天都快过完了,还这么热!”

  肖劲光笑道:“不冷不热,五谷不结嘛!我看你这段时间就胖了!”

  “我倒是胖了,我是被蚊子咬肿了。你看这两个月不到,部队体力普遍下降,病号猛增。”陈伯钧嚷道。

  说到这个问题,肖劲光顿时重视起来。

  自打湖北天门一带出发南下以后,部队不服南方水土,加之天太热,长途行军,部队病员竟达数万名之多。另外,部队马匹也大量死亡。有的部队竟无法投入战斗。近来,确实太忙,肖劲光没顾得上这些。

  “副司令员,大战在即,此事不可小看,是不是你亲自抓一抓?”肖劲光说。

  陈伯钧点点头。

  肖劲光接着说:“眼前正是夏秋之交,在江南正是病疫猖獗之时,要进行一次广泛的卫生知识教育,每一个人都不准喝生水,都要坚持挂蚊帐,适当地开展文体活动..”

  正说到此,参谋长解沛然进来:“两位司令员,谈得好热闹啊。”

  “军委指示没有?”见到解沛然,肖劲光连忙问道。

  “野司根据军委指示来电。”说着,解沛然递上电文。

  满满的两大张文稿,肖劲光接过坐下后认真看起来。

  电文称,根据毛泽东和军委指示,决定对白崇禧决战采取大迂回和大包围的战略战术。具体分三路展开。陈赓领导的二野第四兵团和邓华领导的第十五兵团(含两广纵队)组成东路军,从湘赣粤挺迸广东,歼灭余汉谋,断掉白崇禧海上退路。再由粤入桂,完成左翼包围任务。以程子华的四野兼十三兵团为西路军,由常德出发,突破敌芷江地区防线,向桂西进军,切断白崇禧逃往云贵的道路。肖劲光率领十二兵团为中路军,向敌衡宝地区之防线展开正面进攻。为了确保正面进攻顺利,野司又决定,另拨二野第五兵团由肖劲光指挥。这样,正面战场共有第四十、四十一、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九、十八共六个军、十九个师的兵力。

  肖劲光看完电文,大叫一声“好”,站起来把电文递给陈伯钧,说道:

  “参谋长,立即部署部队,开始战前的动员准备丁作。”

  解沛然也显得很兴奋。

  形势发展,这应该是解放南中国最关键的一仗了。最后的胜利就在前面,谁能不为之动情呢?

  华中“剿总”指挥部,也称“湘粤联合防线”司令部。白崇禧站在地图前苦心思考。他一向十分自信的脑袋瓜仿佛一下子不灵了。

  参谋长在一旁也是一脸无能为力的苦相。

  “你看陈赓是否会从东面折过来,与肖劲光联手对付我们?”白崇禧问道。

  参谋长想了一想:“可能肖劲光一人绝对不敢硬取我部。”

  白崇禧没吱声,又转过身去对着地图想心思。

  参谋长在一旁又补充道:“这样安仁、茶陵方向,就首当其冲呵!”

  白崇禧仍然没什么表示,他自顾自地开始在地图前走动。

  9 月15 日。

  自程潜、陈明仁启程去北平出席第一届全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之后,肖劲光忙得不可开交。

  吃过早饭,就开始和中共湖南省委领导一起讨论省委工作的大政方针。

  许多人感到,湖南大部分地区已经解放,但革命气氛不浓。他们主张立即宣布民主改革,进行减租减息,把革命浪潮掀起来。另一些人则认为长沙是和平解放,存在一个统一战线的问题,不应该过分强调表面上的轰轰烈烈,主要的工作应该是剿匪、筹粮两件大事。

  双方相持不下,各说各有理。

  而肖劲光的心中正着急中路军的部署是否已经完全到位。

  南国新秋的月夜,梦一样的美丽传神。

  然而,肖劲光没有时间来领略和体味这大自然的恩赐。

  听完军区工作的汇报,他又连忙要通参谋长解沛然的电话。

  “参谋长吗,部队准备好没有?”肖劲光问。

  解沛然显然作了肯定的回答。

  “好!”肖劲光高兴他说:“命令部队准时出发。部队的行动一定要注意隐蔽。”接下来,肖劲光又交待了一些具体注意事项。

  放下电话,肖劲光又开始思考部队进击中的细节。

  特别是四十六军、十八军摆在安仁、茶陵一线,吸引和牵制敌人,怎样才能收到最佳效果。这一步肖劲光始终放心不下。

  至于四十军、四十一军、四十五军从东到西摆在衡宝公路正面,作为正面突击主力,肖劲光心里是有数的,何况还有四十九路在四十五军侧后,以加强突击力量。

  各路人马,如一把把钢刀,一柄柄利剑,在黑夜中飞行,向指定地区运动。

  四十军由攸县出发,折西向南,直奔湘潭方向。

  四十一军伪装成地方支队,从长沙、平江出发,取小道向娄底、谷水前进,不声不响。

  四十六军则大张旗鼓,声势浩大地的向安仁一线开拔,一路人嘶马吼,以期达到掩护我正面部队运动,同时给敌人造成错觉,以为我主攻方向在衡阳、耒阳一带。

  四十五军利用二野过境部队作掩护,由江西萍乡迅速插入湖南湘乡附近。

  原先就在湘江西侧的四十九、十八军则在衡宝一线严密监视,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9 月20 日,各部到达指定位置后,顺利展开。

  肖劲光胸有成竹地签发了兵团关于打好这一战役的作战指示。指示特别强调两条:一是要求各级指挥员很好地掌握白崇禧的战略企图和作战特点,并具体指出,白崇禧是一阴险狡猾的军阀,在大势所趋本钱微下的条件下,总的战略企图是防御退却,保存实力,幻想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但在具体手段上又装腔作势,以攻为守,布设疑阵,以苟延残喘。要特别注意他以较有战斗力的部队利用较熟悉的山岳地带,奔袭包围我突击小分队。二是要认真领会上级的战略意图,掌握战役指导方针。要针对敌人利用山地分散成群、快速引退的特点,使用下围棋“随局按眼”的方法,实行战略迂回,堵塞退路,掌握主动,运用奔袭、分进合击的战术,以有效歼灭敌人。在部队展开过程中,各师、团必须派出大量的突击小分队,随时掌握其作战对象的行动,以使部队处于战斗的主动之中。

  10 月5 日。第十二兵团司令部作战室。

  肖劲光坐在一把雕花木椅上,听岳天培对战斗的进展作较详细的汇报,并对敌情的突然变化作必要的剖析。

  部队是10 月2 日分三路向敌人发起攻击的。当时,敌人的正面部队有七十一军一个整军,一二六军一个师,五十八军的一部分,肖劲光等兵团指挥员都认为,敌人已同丧家之犬,惊恐万状,我军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都绝对优于敌人,只要勇猛快速大胆地包围敌人,敌人一般不会作最后的顽抗。因此,在3 日拂晓,解放军突破敌人的第一线阵地后,肖劲光便命各部就势向前推进。各部队首长也求胜心切,乘胜猛插。到昨天为止,各部向前推进了五十至一百公里,基本控制渣江至界岭一线,与敌人对峙。根据上述情况,肖劲光和陈伯钧商量后,命十八军主力绕道向耒阳、郴州方向挺进,以期迅速切断湘桂、粤汉两条铁路,不使白部退入广西,求得在湘南给敌人以大量歼灭。

  不料白崇禧诡计多端,使事情突然变化。

  讲到此处,岳天培提高嗓音说道:“敌七十一军防御阵地被我突破后,白崇禧于昨天傍晚开始急调主力七军、四十八军沿衡宝公路西进,同时,又命原在郴州的九十七军、原在乐昌的四十六军反扣北上,于今晨先后到达衡宝线上。”

  听到这里,肖劲光站起来。

  岳天培放下敌情通报,说:“衡主公路全长不过两百余里,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兵力,看来自崇禧是想乘我立足未稳,进行全面反击。”

  肖劲光在作战室来回走动。

  正在这时,参谋长解沛然也来到了作战室。解沛然走到肖劲光跟前,说道:“司令员,是否命令部队停止向前推进,白崇禧狡猾得像一条泥鳅。”

  肖劲光点了点头。

  “如果敌与我在衡宝线决战,我第一线兵力显然不够优势!”解沛然道。

  肖劲光再次点点头,说道:“参谋长,我看马上电令一线各部停止推进,严整备战,等候我之兵力在正面集中。同时,命令西路军,转向宝庆、祁阳地区迂回,十八军沿粤汉路回撤向北攻击。”

  解沛然点头领命,并说道:“我们既要防止敌人可能集中力量反攻,或者向我作局部强有力的进攻,拟定好防止敌人反击的战斗方案,又要拟好敌人撤退时的追击部署。”

  “还有,严密注视敌情变化,各部队首长要根据敌情,以变应变。”肖劲光又说。

  肖劲光说完,又回到沙盘前。

  解沛然和岳天培等立即转身,执行命令。

  果然不出肖劲光等人所料。

  10 月6 日,白崇禧命令敌七军、四十八军、七十一军向人民解放军位于西线的四十一军疯狂进行反击。四十一军昨晚接兵团命令后,控制有利地形作了一些简单的工事构筑。但敌人采取疯狂的集团冲锋,战斗打得十分激烈。

  敌人见西面进攻受挫,立即将主力左转,攻击位于东线的解放军四十军。敌人在东线集中了四个军五个师的兵力,由第十一兵团司令鲁道源统一指挥,由东南西三面对四十军实行夹击。

  由于敌人兵力在局部确有优势,白崇禧便孤注一掷,命令部队在十二小时内全面突破东线阵地,彻底瓦解人民解放军的强大攻势。

  战斗甚为激烈。

  10 月7 日清晨,肖劲光起床后就往作战室跑。他十分担心四十军能否顶住白崇禧的狗急跳墙。

  来到作战室,李伯禹参谋值班。

  “四十军情况如何?”肖劲光忙问。

  “情势十分危急。参谋长凌晨已命增援部队跑步前进。”李参谋答道。

  “十八军现在位置?”肖劲光又问道。

  “基本到达指定位置,已经对敌造成压力。”李参谋回答。

  正在这时,解沛然匆勿走来,两眼通红。昨晚一整夜,解沛然都守在机要室。

  “沛然同志,情况怎么样?”肖劲光没等解沛然走过来,就大声问道。

  “司令员,我正找你。情况又发生重大变化,没想到的。白崇禧全面撤兵!”

  “全面撤退?”肖劲光也疑惑不解。

  “事情是这样——”解沛然讲道。

  原来在两天前,兵团命令各部停止向前推进时,我四十五军一三五师正按原计划在强行军途中,没有接收到兵团电报。而他们还正好从敌人间隙中插过去,连续行军二十四小时,前进一百六十余里。到5 日晚已越过衡宝公路,孤军揳入敌后,进入佘田桥敌人心脏地区。当白崇禧正组织东线作战的关键时候,突然发现一把刀子插迸了胸腔,尤为恐慌。因此,白崇禧一面命令部队全面后撤,又一面调集五个师的兵力向我一三五师合围激战。

  讲到这里,解沛然的神情又紧张起来:“一三五师在展开后,碰到敌人强大反击,才与兵团联系上,现十分危急。”

  肖劲光听完这些,一方面确实为一三五师担心,但更多的是追歼敌人的机会带来的激情。他命令道:“发电西线各军迅速抢占武冈一线,截击敌人,切断敌人西退之路;命令正面攻击部队包括四十九军的十二个师,全线出击,追歼逃敌;命令四十六军主力越过湘江,向衡阳、耒阳进军;命令十八军向零陵方面快速插进,以解一三五师之危。致电一三五师,要他们顶住,情况很快就有变化。”肖劲光说完这些,又补充道:“沛然同志,你看呢?”

  解沛然说道:“要想全部包围敌人已不可能,但我们要尽可能多地抓住敌人。是不是明确各战斗部队在战役方向不变的原则下,可以相机行事,以抓住敌人为目的。”

  “好!”肖劲光十分赞同道,“向各追击部队讲清,兵团对各军各师只规定大致行动方向,各军、师要主动抓住战机,充分发挥机断专行的精神,不必事事等待上级指示。”

  肖劲光说完,一屁股坐到一张椅子上,顿时感到又累又饿。

  一连几天,第十二兵团所属各路大军。展开了一场比毅力、比作风、比速度的大竞赛。

  7 日晚上,我一线出击部队在余田桥以西抓住了敌人断后的四个师,冤家路窄,这四个师正是敌人号称“钢七军”的第七军所辖的一七一、一七二、一七六、一三八师。敌人被压缩合围在文明铺以东的五十平方公里的地域内。

  我四十六军则直捣湖南衡阳,同时分兵耒阳。7 日解放耒阳,8 日攻克衡阳,全歼其守敌。

  为了消灭“钢七军”,肖劲光命令四十一军、四十五军、四十九军三面合围。另外命令第四十军在泥泞的道路上奔跑一百六十多公里,翻过十五里的王峰山,在9 日傍晚赶到铁塘桥、杨家岭迅速抢占有利地形,把敌人由东而南逃的唯一退路堵死。

  战斗一打响就异常激烈。一个要鱼死网破,不惜一切代价往外冲,一个要合手擒拿,克服各种困难往里压。狭路相逢,都作亡命斗。

  尤其是堵在敌人正南面的一三五师。

  一三五师自从陷入敌人心脏地带后,一连好多天处境十分困难。他们时而被攻,时而被围,时而要突击前进,又时而要转移后撤。行军时,有时和敌人走在一条路上,有时出现在敌人后头。有时候晚上宿营,敌我走进了同一个村庄,发觉后双方就打起来,敌方战略溃逃无心恋战,一三五师寡不敌众,双方见好就收,于是又各自另寻村庄过夜。全师指战员整日整夜与敌人周旋,辗转于群山丛林之间,同数倍于他们的敌人战斗。

  终于,在这样极偶然的机会里,拦住了敌“钢七军”的逃路,形成解放军的三面包围之势。

  敌人在东冲西撞、狼奔豕突之中,总是把一三五师的阵地作为南逃的突破口。因此,一三五师的阻击战打得极端英勇壮烈。在一三五师的各个阵地上,每一条水渠、每一道田埂、每一片小树林,每一座房屋,都在拉锯式的反复争夺之中。许多阵地常常是白刃格斗决胜负。有的连消灭了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最后,自己的阵地上也就只剩下二三十人。

  位于西南方向的一一九师的阵地上也同样激烈残酷。他们与夺路南逃的敌人反复拼杀,激战达三十小时之久没有停歇,打退敌人四十多次集团冲锋。

  阵地上已经没有象形工事,全是双方阵亡者的尸体。

  直到9 日晚8 点,敌军指挥部包括警卫营、通信营、工兵营、运输营在内被歼,敌人失去指挥后,战斗压力才略有减轻。

  10 日,前敌指挥部组织了八个师的兵力,向被包围的敌人发起了总攻击。被围之敌才被分割歼灭。

  当夜,细雨蒙蒙,秋风萧瑟,战士们忍受着数昼夜连续作战的疲劳和饥饿,在密林地区搜剿。

  11 日上午,战斗结束。歼敌近三万二千人。生俘敌七军副军长凌上云, 参谋长邓达芝,一七一师师长张瑞先,一七二师师长刘月监,一七六师师长李祖霖。

  白崇禧的王牌被打掉了。

  12 日,宝庆解放。

  衡宝战役的胜利,消灭了白崇禧主力中的主力,极大地震撼了各地残军,打破了白崇禧湖南或者广西决战的企图,为部队胜利进军广西、全歼白崇禧集团和解放华南创造了条件。

  冬日,肖劲光站在长沙城头,放眼万里南国,想起自己从这儿起步,异国求学,接受马克思主义;北伐从戎,目睹国民革命流产;赣南斗争,经历了土地革命战争的兴起与失败;二万五千里铁流滚滚,陕北根据地吞波吐浪。

  然后,从北国南满,一直打到南国边陲。多少次生生死死,多少回死死生生,今天又站在了自己革命起步的长沙。

  这一切,怎么能不叫他心潮起伏,感慨万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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