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共产党一定会把国家搞好 (2)

　　“经文兄，你同蒋经国的关系很好，你们是什么话都可以谈的。到奉化后，我同委员长谈，你就同蒋经国去谈，他对他的老子还是有影响有作用的。”在来溪口的飞机上，张治中对屈武说。
　　3月29日上午10点，他们到了溪口，张治中感觉气氛与上次有很大的区别。在溪口的人不少，但有些人露了面，有些人不露面。蒋介石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
　　“总裁，这是和谈腹案，请你过目。”
　　“我没有什么意见。文白，你这次担负的是一件最艰苦的任务，一切要当心！”
　　“放心吧，总裁，我会小心从事的。”
　　此外，蒋介石就是泛泛而谈，没有具体意见。
　　3月29日下午，蒋介石跟张治中、吴忠信从蒋母墓庐沿着山路边谈边走，一直走到溪口。
　　“至于我，你不用顾虑，我愿意和平，愿意终老是乡。”蒋介石信誓旦旦。
　　“总裁这话对和谈是很有帮助的，也可以消除党内的分裂。”张治中高兴地说，“不知愿意不愿意在报端发表？”
　　“你斟酌吧。”蒋介石说。
　　在从溪口到笕桥机场的路上，张治中与吴忠信坐前一辆汽车，屈武与蒋经国坐后一辆汽车。
　　“经文兄，你不是在新疆嘛，怎么也参加和谈啦？”
　　“是文白先生让我来的。”
　　“我看你们会无功而返。”
　　“为什么？”
　　“文白先生太天真了！现在还讲和平，将来是没有好结果的。”蒋经国恶狠狠地说，“我看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屈武吃了一惊，回南京的途中，屈武想了一阵儿，还是决定直言，将蒋经国的话转告给张治中。
　　张治中听了很生气，说：“经文兄，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要当面质问他。他父亲说一切要当心，他却说死无葬身之地，这像什么话！”
　　邵力子以私人身份跟着“上海人民和平代表团”去北方后回到南京，原想跟着章士钊他们去上海，向上海各界汇报北方之行，但听说浙江省主席陈仪在上海被他施过大恩的学生汤恩伯扣押，卫立煌被蒋介石软禁，也就裹足不前了。但是，在南京他也不敢住在自己的家里，就寄住在于右任家。因为他觉得于右任是国民党元老，蒋介石大概还不至于派人到于老家来抓他。
　　1949年3月30日晚8点，邵力子带着夫人傅学文来到孙越崎家。
　　孙越崎是国民党政府的经济部长兼资源委员会主任委员。1947年7月至9月间，他去东北视察资源委员会所属的厂矿企业。在那里，耳濡目染的一切都令他感动：生产蒸蒸日上，工人干劲冲天，人际关系亲密无间等等，都是在国民党这里感受不到的。他感到共产党一定会胜利，国民党一定要覆灭。回到南京后，他曾问邵力子跟****有没有关系，谈到自己想去解放区。
　　“有一件事，我们两人考虑再三，解决不了，”邵力子的银丝白发在光线暗淡的客厅里显得特亮，“特来请你给我们出个主意。”
　　“什么事呀？”孙越崎知道邵力子要去北平，估计与此事有关。
　　“现在的和谈问题，蒋介石在奉化背后操纵，李宗仁没有自主权，看来和谈是不一定有成功希望的。和谈不成，我不会再回南京，这点你是知道的。因此，学文一定要同我一起走。但是，现在外边已经有了谣言，说我不是去和谈的，而是去出卖国民党的。如果学文同我一起走，谣言将更大，对和谈更不利。不走吧，她一个人在南京实在是有危险。弄得进退两难，你看怎么办好？”
　　“我一个人不敢留在南京，”傅学文说，“我要一起走。”
　　“邵夫人如果一起走，我想的确是正像邵先生所说的，谣言将更大，对和谈更不利。嗯……”孙越崎想了一下，“这事儿其实也不难办。”
　　“你有什么主意？”邵力子着急地问。
　　“如果和谈不成，当然是邵先生知道得最早，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到时候打个电报给我说‘要衣服’，我负责代买飞机票，第二天一定送邵夫人去香港再转北平，保证她没有危险。你们看怎么样？”
　　“我看——行。”邵力子说。
　　“也只好这样啦。”傅学文想了一下说。
　　1949年4月1日上午9点，国民党和谈代表团在南京明故宫机场登上专机，送行的人摩肩接踵，气氛热烈。不但李宗仁、何应钦等政府官员来了，立法院还特别休会半天，全体立法委员都来送行。由此也可见南京的人心所向。
　　飞机降落在北平西苑机场。一走出机舱，张治中大失所望。****方面来迎接的人不但寥寥无几，而且都穿着一样的制服，一个熟脸也没有。原来张治中认为，周恩来肯定会来机场迎接的，然而，不但周恩来没来，****的和谈代表也一个都没有露面。经过介绍才知道，前来迎接的人有****和谈代表团秘书长齐燕铭、****中央统战部副部长徐冰、四野参谋长刘亚楼、北平市府秘书长薛子正等。
　　国民党和谈代表团到北平六国饭店下榻。一到饭店门口，一幅大标语映入眼帘：“欢迎真和平！反对假和平！”对南京代表团又像是当头一棒。
　　“看起来，****对我们的诚意是有所怀疑的。”垂头丧气的张治中悄悄对屈武说。
　　当晚6时，****代表团在六国饭店设宴款待南京政府代表团全体成员。饭后，周恩来、林伯渠与张治中、邵力子对谈。
　　“文白先生，很对不起，没有到机场去迎接你。我请问，你既然来北平是为了和平解决两党问题的，为什么在离开南京前还要亲到溪口去见蒋介石呢？”周恩来板起面孔。
　　张治中蓦然一惊，没想到他去溪口引起****这么强烈的反应，正想解释。
　　“你这种做法，完全是为了加强蒋介石的地位，起了混淆视听、破坏和谈的作用；同时也充分证明了蒋介石的所谓下野是假的，而实际上他还在幕后操纵控制！”周恩来言辞激烈。
　　“恩来先生，你听我说，我不能不去溪口。是我自己想起要去的。既不是蒋叫我去的，也不是李要我去的。”张治中竭力平息着周恩来的怒气。
　　“既然没人让你去，那你自己为什么要去？”周恩来余怒未消。
　　“我所以想起要去，一则想到蒋虽然下野，实力还是掌握在他手上。我们虽然接受以毛先生所提八条为和谈基础，但蒋究竟同意到何等程度，我不能不摸个底，才好进行商谈。二则蒋虽然不当总统，但还是国民党总裁，我们六位代表中除章行老外，都是国民党员，也有义务去看望他。三则近来京沪间有一些人纷纷发表言论，提出许多主张，给和谈制造障碍，我去溪口并且在回京后马上发表新闻，对这些人起到震慑的作用。蒋既然表示愿意和谈，愿意终老是乡，一切交由李主持，这些人就不敢反对了。”
　　“不管你怎样说，只能说明蒋介石还在操纵指挥，说明你们不是真要和平。这种由蒋介石导演的假和平，我们是不能接受的！”
　　看到无论自己怎样解释，周恩来都不能原谅，张治中也生气了，站了起来。
　　“反正溪口已经去了，无法挽回了，恩来先生不能原谅也没有办法。到底想不想谈吧，要谈就谈，不谈就算啦！”张治中说完拂袖而去。
　　“文白先生，别走，坐下，有话好好说。”白发白胡子的林伯渠追了上去。
　　“文白，不要意气用事嘛。”白发白胡子的邵力子说。
　　1949年4月1日晚8点，香港坚尼地道25号何香凝寓所。
　　潘汉年来访。何香凝在客厅里会见了他。廖梦醒也在。因为潘汉年与廖承志的关系很好，所以何香凝对潘汉年一向很亲，像对自己的孩子。
　　“廖夫人，恭喜您啊！”潘汉年笑嘻嘻地说。
　　“喜从何来呀？”何香凝着急地问。
　　“胖子又得贵子啦！”胖子是廖承志的外号。
　　“真的？”
　　“这还有假？”
　　“小开，”何香凝叫着潘汉年的外号，“那你得马上安排我们全家北上！”
　　“您不怕冷啦？”潘汉年故意逗老人说，“还是等天暖和一点儿再……”
　　“得啦，别开玩笑啦，你马上给我安排啊！”何香凝说。
　　“您还真说巧啦，三天之后就有一条希腊货船北上。”
　　“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搭这条船。”
　　潘汉年走了。客厅里坐着何香凝和女儿廖梦醒。
　　“我考虑这次北上，给润之先生带件礼物。”何香凝思忖着说。
　　“带礼物干吗？”廖梦醒问。
　　“****把你们兄妹都培养出息了……我得表示一下心意啊！”
　　“那送什么呢？”
　　“你看画怎么样？”
　　“好哇！您从您的画里挑一幅不就得了嘛。”廖梦醒说。
　　何香凝就是一位著名的画家。她画的工笔花鸟和狮虎都极传神。
　　“哎——我那画哪儿拿得出手哇！”
　　“那谁的画拿得出手呢？”
　　“我想求大千先生为润之先生画一幅画。”
　　“也不知道他肯不肯画。”廖梦醒说。
　　“试试吧。”何香凝说。
　　第二天上午10点，何香凝由廖梦醒陪着拜访了九龙亚皆老街的张大千寓所。
　　张大千穿着灰色的长袍，胡须有尺把长，真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廖夫人，久违啦！您身体好吧？”
　　“我很好。谢谢！大千先生身体好吧？”
　　“好好好，托您的福！您这是……”张大千知道何香凝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想求您一幅画……”
　　“哎呀，那您何必亲自来呀！”张大千客气着，“打个电话不就……”
　　“不是给我……”
　　“那是给谁呀？”
　　“给毛润之先生。”
　　“唔……”张大千沉吟了。
　　“怎么样？”
　　“哎呀，我的画怕是不行吧……”张大千面有难色，“您自己画一幅不就得了嘛。”
　　“我的画拿不出手啊！不像大千先生的画，那才是好东西。”
　　“廖夫人过谦了……”
　　“怎么，让大千先生为难啦？”
　　“没有，没有，没有……”张大千连连摆手。
　　“不能给我个面子？”
　　“嗯……”张大千想了一会儿，“好吧。”
　　“三天够不够？”
　　“这么急呀？好，三天交卷！”
　　1949年4月2日晚8点，北平香山双清别墅。
　　******正在灯下为****中央军委起草致二野并告总前委、华东局的电报。
　　“……南京代表团本日到北平，提到李、白意见，要求我军勿攻安庆，驻安庆桂军可以撤退等语。我们认为不要攻安庆，让安庆守军向武汉撤退，如何？速告。”
　　周恩来带着刘仲容来了。
　　“主席，我们来了。”周恩来说。
　　“坐，坐。”******指着沙发，然后转向刘仲容，“仲容同志，我想请你回南京一趟，对李宗仁、白崇禧再做做工作，再促一促，争取他们在这个历史的重要时刻，能为人民做点有益的事。”
　　刘仲容洗耳聆听着，同时考虑着自己现在回南京，能对李、白起多大的作用。
　　“你敢去吗？”******笑着问，“我可以对你打保票，保证你平安回来。”
　　“我敢去。”
　　“好。请你转告李、白，一、关于李宗仁的政治地位，可以暂时不动，还是当他的代总统，照样在南京发号施令。二、关于桂系部队，只要不出击，****也不动它，等到将来再具体商谈。至于蒋介石的嫡系部队，也是这样，如果他们不出击，不阻碍****渡江，由李先生做主，可以暂时保留他们的番号，听候协商处理。三、关于国家统一问题，国共双方正式商谈时，如果李宗仁出席，******也出席；如果李宗仁不愿来，由何应钦或白崇禧当代表也可以，****方面则派周恩来、叶剑英、董必武参加，来个对等。谈判地点在北平，不能在南京。双方协商取得一致意见以后，成立中央人民政府，到那时，南京政府的牌子就不要挂了。四、现在双方已经开始和平谈判，美国和蒋介石反动派是不甘心的，他们一定会插手破坏，希望李先生和白先生要拿定主意，不要上了美帝国主义和蒋介石的大当。能记住吗？”
　　“记住了。”
　　“白崇禧是很喜欢带兵的，可惜他的广西军队只有十来万人，数字不大。将来和谈成功，一旦成立中央人民政府，建立国防军时，我们可以请他继续带兵，请他指挥三十万军队，人尽其才，这对国家也有好处嘛。白先生要我们的军队不过江，这办不到。我们过江以后，如果他感到孤立，可以退到长沙再看情况，又不行，他还可以退到广西嘛。我们来一个君子协定，只要他不出击，我们三年不进广西，好不好？”
　　“我一定转告。”
　　“你看，我们是不是煞费苦心哪？这样做，不是我们没有力量打赢他们，是让国家和人民少受损失。”******说着转向周恩来，“恩来，他们去南京的事。你给安排一下吧。”
　　1949年4月3日上午8点半，周恩来来到六国饭店黄启汉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