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口人
六口人
六口人
张玉堂述 董铁良记
甲
您说相声多少年了？
乙 多年了，多年了。
甲 您家里都好？
乙 好。
甲 您家里现在有那么……啊。
乙 怎么回事？
甲 您家里现在归里包堆……拢到一块儿有那么……啊……几吨人？
乙 什么叫几吨啊？你这儿买煤哪？
甲 不是，你们家有几碗人？
乙 我们家人论碗？
甲 不是，你们家几斤人？
乙 论斤？你这儿买肉来了！
甲 要说你家里有那么……那个……儿……
乙
算了，算了，连句整话都不会说。人哪论口。
甲 噢！对，你们家有几口袋人？
乙
对了，你们家有几麻包人？男者为丁，女者为口。
甲 你们家有几丁口？
乙 噢！我们家一丁一个口哇？
甲 对了，您家有几口人？
乙 六口。
甲 六口人？当家主事是您哪？
乙 铮钱受累的是我，当家的还不是我。
甲 那当家的是谁呀？
乙 当家的是我爸爸。
甲 噢——老头儿哇。
乙 是啊。
甲 老头儿的胡子好？
乙 我爸爸？
甲 嗯！
乙 好哇。
甲 上头一根儿没有，底下一撮撮。
乙
我爸爸是山羊啊！上面一根儿没有，底下一撮撮？上下都有。
甲 底胡长。
乙 对啦。
甲 要说您家里这六十多口子人……
乙 我们家怎么六十多口子？我们家六口。
甲 六口，当家的是您吗？
乙 当家的不是我。
甲 是谁呀？
乙 是我爸爸。
甲 噢——老头儿哇。
乙 可不是老头儿嘛。
甲 老头儿的眼神好？
乙 我爸爸？
甲 嗯。
乙 眼神好。
甲 自己能看见自己后脑勺。
乙
你爸爸都是转轴儿脑袋，自己看自己后脑勺。
甲 眼神不错，能看见鹰。
乙 对，啊，能看见鹰。
甲 看见苍蝇。
乙 这还差不多。
甲 要说您家里这六百多口子人……
乙 您等会儿吧，再说我们家成两师人了。
甲 噢，两师人。
乙 什么呀，我们家六口人。
甲 当家的是您哪？
乙 不是我。
甲 是谁呀？
乙 是我爸爸。
甲 噢——老头儿哇！
乙 噢，毛病在这儿哪！
甲 老头儿的牙口儿好。
乙 我爸爸？
甲 嗯，老头儿的牙口儿能吃硬的吗？
乙 还行。
甲 一顿饭能吃俩火车头？
乙 你爸爸都啃铁道哇。吃软和的。
甲 吃棉花。
乙 噢，不对！是吃豆瓣儿、豆芽儿的。
甲 一顿饭吃半拉豆芽儿。
乙 我爸爸是蛐蛐！吃得多。
甲 一顿饭吃二亩地。
乙 噢，兔子！吃个仨子儿俩子儿的。
甲 要说您家这六千多……
乙 我们家六口人。
甲 当家的是你？
乙 不是我。
甲 是谁呀？
乙 是我那个……
甲、乙 噢——老头儿哇！
乙 他认为我还说爸爸哪。
甲 嗯！
乙 嘿！你怎么老问头一口儿？
甲 头一口儿肥。
乙 二一口儿也不瘦。
甲 那么二一口儿？
乙 你问二一口儿是谁？
甲 二一口儿是贼。
乙 贼上房啦。二一口儿是谁！
甲 二一口是谁？
乙 是我们老太太。
甲 噢，老套裤。
乙 还大坎肩呢，是我老娘。
甲 老羊，老羊上山吃草去了。
乙 是我母亲。
甲 母鸡，下蛋了没有？
乙 你爸爸是公鸡！
甲 对，公鸡？母鸡？
乙
什么公鸡母鸡！生儿是母养，二老双亲不可取笑。
甲 对，那三一口儿呢？
乙 三一口儿是我们家兄。
甲 哟，你们家谁自杀啦？
乙 你们家谁上吊了？
甲 你们家吹死几个？
乙 你们家都枪毙啦！
甲 你不是家凶吗？
乙 噢，家凶不是闹凶之凶，家兄就是我家哥。
甲 家鸽？家鸽比野鸽飞得高。
乙 一枪把你揍下来！他是我哥哥。
甲 他为什么是你哥哥？
乙
我们俩是一母所生，他先来，他就是我哥哥，我后到的就是他兄弟，先者为兄，后来者为弟。
甲
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你们俩一母所生，他比你先来，他是你哥，你比他来后到，你是他兄弟。
乙 对。
甲 你浑蛋呀！
乙 怎么？
甲
你要把他扒拉开，你先出来，你不是哥哥嘛！
乙 你在你妈肚子里都喊借光，“大哥借光我先出去”，像话吗！他是我哥哥。
甲 四一口儿……
乙 我嫂子。
甲 饺子。
乙 还包子哪！
甲 什么馅儿的？
乙 狗肉馅儿的！“老嫂子比母，小叔子是儿”。
甲 你是你嫂子的儿子。
乙 你是你妹妹的孙子！“老嫂子比母，小叔子是儿”是包公留下的两句话。
甲 五一口儿？
乙 五一口儿就是我。
甲 噢，舅子是你！
乙 老丈人是你！
甲 咱爷儿俩……
乙 什么咱爷儿俩，你我之我。
甲 六一口儿？嘻嘻……六一口儿是谁？
乙 这小子，净占便宜，头一口儿我爸爸，噢——老头儿哇；二一口儿我母亲——母鸡；三一口儿家兄，我们家闹凶；四一口儿我嫂子——饺子；五一口儿就是我，小舅子是我；六一口儿我说是我媳妇。他不定说什么呢！这回我跟他转文。你问六口儿哇……
甲 啊？
乙 六口儿是我们贱内。
甲 见内？你见内我见外，谁跑上房？
乙 让你爸爸拉包月车去！贱内就是敝房下。
甲 噢，窗台儿。
乙 窗户台儿啊！我屋里那口。
甲 水缸。
乙 得，晚上我搂个水缸睡。水缸旁边的。
甲 炉子。
乙
对，围着炉子转，能生能养，给我看家的那个。
甲 给你看家的那个？
乙 对了。
甲 老母狗！
乙 母狗……喂狗的！
甲 狗食盆子。
乙 刷盆子的。
甲 软帚。
乙 立炊帚的。
甲 炕。
乙 嘿！炕上头的。
甲 炕席。
乙 炕席上头。
甲 毡子。
乙 毡子上头。
甲 毯子。
乙 毯子上头。
甲 毛毯。
乙 毛毯上头。
甲 线毯。
乙 线毯上头。
甲 绒毯。
乙 我们家开毯子铺！毯子上头！
甲 褥子。
乙 褥子上头的！
甲 被子。
乙 嗐，过去了！
甲 过去你等二趟啊。
乙
坐火车哪？我说的是褥子上头，被子底下，两样儿中间，白白净净，软软和和，有他我就暖和，没他我就冷的那个……
甲 棉花。
乙 晚上我抱棉花睡，活的！
甲 虱子。
乙 欢蹦乱跳的！
甲 虼子。
乙 红不棱的！
甲 红不棱的小胖子，蹭你身上痒痒呼呼的……
乙 对了！
甲 臭虫。
乙 得！我这宿甭睡啦，我头对头的。
甲 枕头。
乙 脚蹬脚的。
甲 山墙。
乙 脸对脸的！
甲 噢！脸对脸，你笑他也笑的那个……
乙 对了！
甲 镜子。
乙
我半夜照镜子？我告诉你说吧，我睡到三更半夜，半夜三更，高了兴我们俩嘴对嘴的。
甲 噢！你们俩嘴对嘴的。
乙 谁？
甲 夜壶！
乙 嗐！